许宪春局长第十一届中国经济学年会采访录

许宪春局长第十一届中国经济学年会采访录

采访记者：牟劲龙

在虹桥机场见到许局长已经是晚上10:30。由于数小时的奔波，许局长的脸上略带倦意，但是他还是欣然接受了我的采访,整个采访过程流畅而又融洽，许局长的亲切和坦诚也让我印象深刻。

记者：许局长，您好，非常荣幸能和您面对面进行交流。据我所知，您上中学的时候喜欢哲学，并且热衷于文学，对臧克家的散文诗特别感兴趣，也曾痴迷过外国名著《茶花女》，但是上大学却报考了数学专业，并且后来从事了与数字密切相关的统计工作，请问当时您出于何种考虑？

许局长：我上中学的时候，兴趣比较广泛，喜欢文学，也喜欢哲学。当时的书籍比较有限，我很喜欢看一本前苏联的哲学小字典，也写一些心得体会。当时任课老师觉得我写得不错，所以当我报考辽宁大学数学系的时候，老师还很诧异我竟然不报考哲学或是中文系，其实，这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过程，报考大学的时候信息量很有限，再加上我上中学的时候数学学得也不错，所以也就自然而然选择了数学，没有什么特殊的考虑。

记者：在大学毕业后您被分配从事教学工作，并且教得很不错，同学们都喜欢上您的课，之后您又进入政府机关成为一名从政者。您觉得从事教育工作和在政府机关工作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许局长：首先，对岗位的要求不同。作为一名教师，一方面是教书育人，另一方面要开展研究工作，对于研究工作来说，往往是根据个人的兴趣和知识的积累来选择研究方向；但是作为一名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就必须更紧密地围绕工作职责的需要开展工作，包括研究工作，不能凭个人的兴趣选择研究领域。其次，所站的角度不同，教师或学者可以比较自由地发表自己的观点，但是作为政府工作人员，就必须遵守政府机关的有关规定，发表言论要把握好分寸，因为社会公众往往不认为你发表的仅仅是个人的观点，而是代表你所在政府机关的观点。所以就要谨言慎行，对自己的言行负责，这既是对个人负责，更是对政府机关负责，对社会公众负责。

记者：许多人觉得统计是一门非常专业又稍显枯燥的工作，您作为一名统计工作者，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下您在工作当中的感受？

许局长：这是一个既涉及个人兴趣，又涉及工作责任心的问题。我认为，既然选择了一份工作，就要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份工作中去，当你逐渐投入进去之后，你就会慢慢喜欢上它。统计工作看起来很枯燥，但是如果你比较好地掌握了统计知识，深刻地理解了统计指标的内涵、口径和范围，积累了比较丰富的统计工作经验之后，你对统计数据的感觉就会有所不同，你就会体会到，统计数据不是枯燥的、呆板的和孤立的，因为统计数据所反映的经济社会现象是生动的、鲜活的、彼此之间密切联系的。当你“吃透”了统计数据背后的东西，你就会看到统计数据所能反映的许多深刻的和规律性的东西，你会对统计数据所反映的经济社会发展现象具有更加深刻的理解。当你做到这一点时，你就会感受到统计工作也像其他工作一样具有很多乐趣，你也会体会到统计工作的成就感。

记者：您能否简单介绍一下我国CPI指数的计算过程？CPI当中各种商品的权重是如何确定的？

许局长：计算CPI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规格品的价格采集。我国CPI采用8个大类、39个中类、262个基本分类、800多种规格品。要在全国31个省（区、市）的500多个市县、50000多个调查网点采集这800多种规格品的价格。二是权数的确定。权数主要依据住户调查提供的居民消费支出结构来确定。

记者：为什么CPI八大类中的最后一类居住类是不包含房价的？住房价格指数本身是通过什么方式计算出来的？

许局长：CPI中的居住类中是不包括房价的，但是它包括实际房屋租金支出、住房维修管理支出、水电燃料支出和自有住房服务支出。居民购买的所有商品可以分为两类：消费品和投资品，投资品又包括两类，一类是住房，另一类是贵重物品。住房作为一种投资品，买房就是一种投资行为，不属于消费行为。住房购买活动是一种在短期内集中支付，却在今后几十年中逐渐进入消费的活动，其购买活动和消费活动是不同步的。商品房既然是投资品，商品房的价格也就不能纳入CPI统计范围了，因为CPI是针对居民购买的消费品编制的价格指数。

住房价格指数统计在去年做了一次改革。目前，住房价格指数主要利用住房买卖的网签数据进行编制。

记者：现在国内经济学界非常多的学者在使用国家统计局的年度工业企业统计调查数据，来做企业层面的实证研究，由于该数据包含所有规模以上的企业，因此具有非常大的样本量。您能否谈一下该数据库中企业调查的具体过程？

许局长：我国工业统计将工业企业分为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和规模以下工业企业，以前的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统计起点标准是年主营业务收入500万元，今年将这个标准提高到年主营业务收入2000万元。现在我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大约有30多万家，这些工业企业一旦纳入到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后，都要按月填写统计报表，然后逐级报到国家统计局进行汇总。现在国家统计局正在推行网上直接填报统计报表的工作，成功实施后，国家统计局就可以直接获取这些企业的第一手资料，就可以避免中间环节的干扰，确保数据的准确性。

记者：随着经济的发展，统计数据对人们投资、生活的影响逐渐加大，老百姓对统计数据的关注越来越多，每逢公布统计数据前，国家统计局官网的点击量均会增加。您认为近年来老百姓对统计数据的关注有什么变化？

许局长 ：过去，老百姓手中拥有的可支配收入少，投资行为也很少，所以对统计数据关注不太多。但是随着经济发展，老百姓拥有的可支配收入增加了，用于投资的部分也就增加了，统计数据对老百姓的投资收益和消费行为都产生影响，所以越来越关注统计数据，关注的范围也越来越宽，关注的统计指标越来越细。应该说，老百姓关注统计数据的广度和深度都在增加。

记者：最近，王小鲁教授提出了“灰色收入”的问题，您能否介绍一下中国居民收入统计的流程和特点？您怎么看待“灰色收入”的问题？

许局长：中国住户调查包括农村住户调查和城市住户调查，其中农村住户调查选取了7.4万户调查样本，城市住户调查选取了6.6万户调查样本。样本的选取都是根据分层随机抽样的原则抽选的，保证了调查样本的代表性。城乡住户调查既反映了城乡居民的收入，也反映了城乡居民的支出。应该说这种调查比较好的反应了居民收入和支出的状况。但是任何国家住户收支调查数据都存在一定的偏差，特别是高收入户不愿意进入调查样本，进入样本的高收入户也不愿意提供其全部收入，所以许多学者认为居民收入统计得过低，但是要通过住户调查获得完全准确的居民收入数据，对于我国和其他国家来说都是一个难题。所以要通过其他相关数据和科学的统计方法对住户调查数据进行修正。

记者：对于今后想要从事统计方面工作的在校大学生，您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呢？

许局长：首先，要把基础打牢，其次要关注现实，将理论和实际结合起来。因为不论是统计学还是经济学，都是与现实密切结合的，如果只单纯学习书本知识而不关注现实，将来你会发现书本和现实很远，所以在学习理论的时候，就要思考它和实际是怎样联系起来的。而且随着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有些理论可能很快就会过时，所以不能将目光仅仅局限在书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