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学教育科研网志愿者访田国强教授

　　2007年12月15日，深圳市委党校，第七届经济学年会现场，上午10：00-11：00

　　CEN志愿者：您对目前的大学生、研究生怎样规划自己的学习生活，规划未来的发展有什么建议？

　　田老师：要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有的工作，工资很高，但是你很不感兴趣，就不行。另外要认识到每人都在约束条件下做事。大家要对当前的情况，面临的客观现实环境等等，有个正确的认识，不能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以此为基础，来确立自己的目标。在确立目标的时候既要考虑主观兴趣，也要考虑客观的现实。目标一旦确定以后，如何实现这个目标的过程就显得异常重要。很多人都把目标定得高高的，但是他不知道实现这个目标的过程是什么，因此过程和目标不能混淆。若你能把这些问题想清楚了，又能够做到与人沟通，与己沟通，那么我想就可以把你个人的才能发挥到最大。另外，作为学生，在学校里要珍惜学习的机会，因为学生年轻，没有家庭负担，没有社会负担，没有工作负担，他的任务就是学好本事。这个本事不是单指你作为研究生要具有做研究的能力；还包括以后走上工作岗位后所应具有的自我学习能力、自我更新能力和创新能力。

　　CEN志愿者：您的研究方向机制设计和一般均衡理论都用到一些很高深的数学理论，那么我们研究生本科背景不同，很多数学基础比较薄弱，您对于学好数学有什么建议? 另外您能否简单地介绍一下您的这两个研究领域？

　　田老师：学好数学当然对学好经济学是非常重要的，但是经济学不是数学，重要的掌握经济学的思想。学经济学是学一种分析事物或解决事物的能力，一种分析事物的框架，一种待人处世的方法，这个方法是非常重要的。我明天上午会谈机制设计理论和中国改革。你刚才谈到的这两个理论尽管非常抽象，但实际上它们也可以用简单的语言描述。比如说一般均衡理论，它考虑的一个基本想法是说各个商品的交换在市场中往往都不是独立的，而是互动的。一般均衡理论它实际上是新古典亚当•斯密理论的规范化的严格论述，目的在于为研究现实市场建立一个参照系，建立一种理想状态。理想状态，尽管离现实很远，就像学雷锋，永远学不到，但是他树立了一个境界。这个境界可以用来衡量现实市场和理想状态下的市场到底相差多大，这样的话，就有一个改进经济效率的方向和动力。那么在考虑经济现实问题的时候，比如在考虑中国宏观经济形势等问题的时候，就会想它和理想状态相差多远，这样才可以提出建设性的政策建议。机制设计理论是一个在此基础上的更高层次的发展，是现代经济学，特别是新古典经济学的一个革命性的发展。这是因为一般均衡理论主要是研究市场制度的，研究市场是怎样导致资源的有效配置。但是机制设计理论却认为在许多情况下，市场会失灵，比如信息不对称、环境污染、规模报酬递增等，在市场失灵的情况下，再加上人又是自利的，又不能强迫他如何去做，那么，该如何达到资源的有效配置呢？这样考虑问题的方式就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之前我们考虑市场给定，在什么经济环境下能导致资源有效配置，而现在的问题是，制度安排、游戏规则是可以设计的。我们就需要设计这样一种激励制度，即使在信息不对称，每一个人即使追求各自的利益的时候，它也能协调利益冲突，实现最优。现实生活中有很多这方面的例子，如夫妻之间感情，工人和老板利益之间的对立，老师和学生的教与学的关系，老师用exam和homework来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等等。激励机制的思想是无处不在的。基本原因就是信息不对称，各利益主体目标不一样，在既不能强迫，也不可能把人变成一个道德人的条件下，怎么达到激励相容？不可能所有人都像雷锋似的那样道德，在好的社会规范，好的民风，好的传统，好的企业文化还没有建立起来的时候，就需要依赖激励机制的设计，在即使每一个人都追求个人利益的情况下，客观上都达到双赢互利。所以激励机制的思想是无处不在的，是现代经济学的革命性的发展。

　　CEN志愿者：您是一位高产的学者，您常说“要在游泳中学习游泳，要在研究中学习研究”，那么您认为，对于目前处于硕士研究生阶段的学生来讲，是不是做研究，写论文的好时机？

　　田老师：研究生教育实际是在培养应用型的人才，创新性不仅体现在研究中，更体现在日常的工作生活中。要看一个人今后的发展是要继续读博士还是就业，即使是就业，现在也要打好具有创新能力的基础。我觉得中国的大学生都是一流的。我在美国当了二十年的教授，对中美的教育体制还是比较了解的。中美的教育体制有很大的差别，不同时期的学习努力程度正好是相反的，中国是一个由紧到松的过程，而在美国，学生的学习却是一个由松到紧的过程。

　　CEN志愿者：您现在非常努力地推动中国经济学教育的改革，您内在动力在哪呢？

　　田老师：我内在的动力，是一种责任感或使命感在驱使，我下乡时经历了社会的最底层。另外我感觉到中国的学生的素质非常好，像一张白纸，看着这么好的人力资源如不好好学习，太可惜了。中国现在需要高素质的人才，中国的改革和制度转型在慢慢地跟国际接轨，中国的发展需要高层次的人才。我自己有时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但是我自己牺牲一点，做一些事情的话，受惠的可能是更多的学生。在上海财大工作了三四年，说老实话，影响还是比较大的，给学校间带来了竞争，只有竞争才得到效率，培养出好的人才。我们在财大做的是一个全方位、多层次、高起点的教育改革。并且只要你这么去抓，学生的学风、校风，学生的素质、人品都会得到提高。我经常说办大学，办教育，即使是从功利的角度看，回报率也是很大的。从历史上看，孔夫子办教学，成了圣人；武训通过要饭来办教育，也受到了尊重。教育具有外部性，作为一个市场往往会失灵，需要有学校、有人去做贡献。我这个人不是雷锋，也有个人的目标，个人的利益。但是我觉得，这也是我经常跟学生讲，也是我的做人原则：在做人做事的时候，要于国于民于己，于公于私都能过得去。我也有一种成就感，我刚刚来上海财大当院长的时候，绝大多数的人都说财大这种聘任院长的方式不可能成功，现在怎么样？到我们网站去看看我们教师在国际刊物上发表文章的数目，它往往是评价师资队伍综合研究能力的一个标准，尽管没有做过准确的统计，但应该在国内经济学院也许是数一数二的。不光是在国际的刊物，在国内的权威经济学期刊，如《经济研究》，都有不少文章发表。这个教育改革让学生的兴趣也提高了。学生是很单纯的，需要有人去引导。中国学经济学的学生在国内基本是放羊。但是一到美国去后，最努力的是中国的学生，那么为什么同一个学生会有这么大的差别？我想这是不同的制度安排所致，我们迫切需要做的就是建立这样一个符合中国国情、与接轨国际的长效机制。那么我现在的想法，就是希望和大家一起来做这个事情，这就是我尽力推行经济学教育改革的动力来源。

　　CEN志愿者：您的理论做的很好，而教育改革又能这么成功，您是如何做到把理论和实际结合起来了的呢？

　　田老师：从理论到实际，要在“用”字上狠下功夫。书不能读死。凡是跟我接触过的人，没有几个人会认为我是书呆子。我可以做一些高深的研究，但没有必要故弄玄虚，把一个理论搞得大家听不懂。我的导师赫维兹，他可以跟专业的经济学家、数学家交流，也可以跟小学生对话。很多人都说田老师讲的太简单了，也可能认为我没有什么水平，但是我认为，传授知识，就应该让大家明白。另外，不少人以为用到高深数学的经济学里没有经济思想，这实际上是一个很大的误区。以我的导师赫维兹为例，他的机制设计理论的经济思想实际上是非常深刻的，他的理论所体现出来的经济思想没有几个人能赶上他，对现代经济学的发展也起了很大的作用。这次他的学生丹尼尔•麦克法登（2000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在今年4月15日，赫维兹90大寿的时候，把整个现代经济学各个脉络分支的来龙去脉画了一个图来演讲，他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机制设计理论对现代经济学在最近三、四十年的发展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奠基作用。我一直想把他的演讲翻译成中文，让大家看看。

　　CEN志愿者：机制设计理论主要设计两种机制——市场机制和计划机制。早期的机制理论主要是论证市场机制的优越性，而您作为后起之秀，曾写过paper论证计划机制的优越性。那么我想问您这两种机制的利弊各在哪里？

　　田老师：这是个好的问题。因为在赫维兹、埃瑞克•马斯金和罗杰•迈尔森获得拿到诺贝尔奖后，大家实际上只介绍了赫维兹的一半。他的机制设计理论包括两个方面，一块是信息效率问题，另一块是激励相容问题。那么第一块信息效率问题，实际上是中国走市场化改革的最基本的方向性问题。我们为什么走市场经济？实际上，对具有高比例的国有企业的经济，也可能通过设计激励相容的机制来导致资源的有效配置，但它所付出的信息效率低下，运行成本比民营企业要高的多。当然任何理论结论都是有先决条件的，在规范化的新古典经济学的条件下，市场机制不但可以导致资源的有效配置，而且通过市场来实现资源的有效配置的交易成本是最小的。邓•乔丹，包括我个人的工作，还进一步证明了市场机制是唯一的利用最少信息并且产生了有效配置的机制。那么你这个问题我就可以回答你了，尽管计划经济可能导致资源的有效配置，但是它的交易成本过高，所以至多是个second best 。所以说国有企业的效率是可以达到，但是实现的成本太大，比如说，中央要派人去监督国有大型企业董事长，而所派去监督的人也可能被买通。当然，由于市场失灵，如规模报酬递增等原因，即使在发达国家，也有一定比例的国有企业的存在。

　　CEN志愿者：如何把书读活？这个里面有什么窍门吗？

　　田老师：考虑问题的时候，很多人照搬理论，这是一种极端。还有一种人由于一个理论不完全现实，而将它否定。这两种看法都是不正确的。考虑问题时，要因时因地因人因事而异，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这个问题我在《现代经济学的基本分析框架与研究方法》里谈过，也是现代经济学的一个基本方法和精髓。没有一个理论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它总是有边界条件的，在不同的现实，不同的客观环境下，怎样找出合适的解决方法。比如说，中国有中国的问题，美国有美国的问题，其他国家有其他国家的问题，所以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但是研究问题的方法，分析问题的框架却可以是一致的，这就是我在谈的现代经济学的基本分析框架五个步骤，首先就是要刻画经济环境，这是最基本的，任何一篇paper都有，如假定偏好关系满足什么假设，生产函数满足什么假设，你要把环境定义清楚，这就是界定经济环境，它分为两个层次：(1) 客观描述经济环境和 (2) 精炼刻画经济环境特征。只是描述清楚还不行，还一定要高度的抽象。比如，把地球看成一个地图，那是没有什么用的，还有军事地图、交通地图。有时，我们需要根据研究的问题对经济环境进行特征化的刻画。另外的四个步骤就是设定行为假设，给出制度安排，选择均衡结果，以及进行评估比较。

　　另一方面，学生在学习消费者选择理论时，可能看到的只是效用函数和预算线。但事实上，它却是做选择的一个基本理论：要同时考虑到约束条件和主观愿望。比如我在上海财大做事的时候，中国的法规，中央部委的所有政策，都构成我的约束条件，我要在这些约束条件下做事，争取达到效用最大化。每一个人都在约束条件下做事，比如你们刚刚进入社会的时候，你还没有资历，就应该虚心向别人学习，随着地位的提高，你的约束条件可能会变小，但还是会受到你的老板的约束。当然当到老板，你的约束条件更小，你的选择余地更大，但还是受到法律法规、社会规范的约束。这就是选择理论，所以说经济学的思想是非常深刻的，一定要活学活用，在“用”字上很下功夫。这需要悟性，也需要名师的指导。说老实话，你们觉得学生找好的老师难，但事实上，老师发现好的学生更难，因为信息不对称。很多学生都来找我要当我的学生，但是因为存在信息不对称，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哪些好，哪些不好，我往往很难找到非常好的学生。所以我经常强调，告诉学生要与人沟通，与己沟通（反思）。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最好的结果是次优的。信息完全对称的时候，可达到资源的有效配置，这也是孙子兵法中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信息不完全对称的时候，这就是孙子兵法中“知己不知彼，一战一败”；若是信息完全不对称，就是孙子兵法中的“不知己不知彼，每战必败”。这样学经济学就感到有意思，掌握一些基本结果会让你终身受用。我可以说我在财大做的改革能取得一些成绩，得亏于我的经济学训练。我在做任何一件事情的时候，都要考虑到我的约束条件。在推动改革的时候，要考虑到老师和学生的想法和反馈，可能需要采取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这一制度安排。学东西要活学活用，我在给财大同学讲课的时候，我主要就是给他们讲思路，具体的细节让他们自己去看，这就要他们打好数学、宏观、微观的基础，熟练掌握基本的分析工具。

　　CEN志愿者：机制设计理论中非连续、凸的效用函数在现实生活中有什么意义呢？

　　田老师：非常有用。地球上有六十亿人，每一个人的偏好不一样，但有一些共性，如具有凸表示了消费的多元化能增大人们的效用。我们需要一个理论，它所适应的范围尽可能的大。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证明一般均衡的存在性。如果一个理论只在非常极端的情况下才成立，那么这个理论的作用就非常有限。我们考虑偏好不连续、不传递。个人的偏好有时是连续的、传递的，但集体选择的时候往往导致不连续也不传递的偏好。我们有时在做机制设计的时候，往往需要考虑集体的偏好，自然就要考虑不连续不传递的偏好。最简单的，考虑Condorcet paradox，三个人三个选择，最后的选择就是不传递的。所以在考虑总和偏好的时候，偏好往往就不是传递的。

　　CEN志愿者：有些同学困惑学习的动力在哪，您能结合自己的经验谈谈学习的动力吗？

　　田老师：知识是学得越多，感觉懂的越少。人做事一定要执著。1%的希望付出100%的努力，这样今后回首人生才不会后悔。我努力了，可能由于运气，能力的原因而没有成功，但肯定不会后悔。我觉得，努力了、付出了，没有办不成的事。关键是看你有没有想法。你有想法的时候也要考虑可行性，可操作性，成本大不大，不能好高骛远。但是执著总是有回报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为何会得来全不费功夫？就是因为“踏破铁鞋”，有了前面的铺垫，才会感觉得来全不费功夫。“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为什么会柳暗花明呢？前面的山穷水尽就是你在努力，在追求。最后头脑突然豁然开朗，就像金庸小说，打通了经脉。突然一下子你就感到一个飞跃，学习到一定的时候，突然豁然开朗，一件事情让你把知识串起来。这样人生就非常有意义，就非常阳光，充满信心。追求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并尽最大的努力。哪些事情是该做的，哪些是不该做的，对自己应该有一个正确的定位。这就是为什么我往往要学生珍惜学习机会，因为你们的约束条件比较小，记忆力也是最好的，现在不学习干什么呢？学生掌握好本事是最重要的。另外，也要注意建立同学之间的来往，人是社会的，相互联系的，不是一个个孤立的个体。

　　CEN志愿者：您觉得目前中国经济学教育改革面临的最主要的困难在哪？

　　田老师：我现在在财大就是推进制度建设，建立长效机制。做好任何一件事，应该晓之以理、导之以利、动之以情，这其实分别对应着三种制度安排：规章制度、激励机制，以及社会规范（所谓的企业文化），要将这三种方式同时采用，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也就是，做好任何事情，要通过三种方法。第一个是基本的制度，它能很容易被监察和执行，信息容易对称。比如我们的老师一定要给学生期中考试，这是原则性的问题。这一块就是通过规章制度来达到。另外更大的一块就是激励机制，怎么样设计一个激励机制来调动老师和学生的积极性。第三个是文化，所谓的社会规范，通过规章制度和激励机制，长期以往就会让人们形成一种习惯和形成一股潮流（在一个大多人都遵纪守法的社会，你也会跟着遵纪守法，如中国人到了国外后，特别遵守交通规则）。从而建立特有的文化。我做行政管理工作，就是按照这三种基本制度安排做事管人。

　　今年5月份的时候，我写了一个4万字的报告提交给学校，就是希望我们上财能够抓住机遇。学生也是，要抓住机遇，谋定而后动，一旦决定后就要兵贵神速。在谈到效率的时候，我也一再强调可行性，可操作性，以及成本代价，一旦想通以后就要义无反顾地往前走。这些也是我工作中的一些想法。

　　CEN志愿者：您年轻的时候，曾有个一年发十几篇paper在核心期刊上，而现在你又主持上海财大的经济学教育改革，日理万机，你是如何保持这么旺盛的精力的？

　　田老师：我有一颗年轻的心，我觉得我现在的心态和年轻人没什么差别。有些事情我非常的细，一旦决定以后就会尽全力去做。我说话比较坦率。有些事情，别人看我答应这么快，事实上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的决定。我在上海财大一年只有四个月左右的时间，但我即使在国外时，大部分时间和心思也是放在财大上。我也许是上财十一个主要院系领导里最了解自己院系情况的。我们采用一个简单的制度安排就可以解决我们院领导掌握本院信息的问题。比如说，我要求我所有的院领导参加学校的会议一定要有会议纪要，这样我很快就可以知道校领导有什么指示传达到我这里。同时这个会议纪要也不是只给我一个人，而是给整个班子成员，以前分管教学的只管教学，不知道学生工作，而现在要整个都知道，要做到分工协作。同时我们也会将一些情况通报校领导，让他们知道指示已经传达到班子以及学院的完成情况，这是一个上下信息对称的机制。另外一个我要我们学院的行管人员每周定期汇报，刚开始他们有抵触情绪，但后来发现这个方法对他们自己也很好。因为我平时很难了解我的员工在做什么，但是现在通过汇报可以知道我的员工工作努力不努力，行不行，能力如何。所以说办法总是比问题多。在你没有想到的时候，并不是说事情是不可能的，只是你没有想到。这也是信息经济学知识的活学活用。另外做事情要负责，领导交待的事情，一定要不折不扣地完成，这也是你的机遇。做事要大气，有胆识。

　　在学院管理方面，我们也采取人性化的管理模式，提供优越的工作和学习环境。比如，给每个老师安排单间办公室，以方便学生和老师交流；硕士生、博士生和助教三四个人共用一个办公室；并且专门提供一间大教室给学生上自习，以增强学生的凝聚力；并且我要求我们的院领导一学期至少参加一次学生活动，以增加学生和老师之间的沟通。
 
　　CEN志愿者：这次年会的主题是关于中国改革和发展的问题，您认为目前中国面临的最主要、最迫切的问题有哪些？

　　田老师：那么我就长远的重大战略、当前的热点难点这两个方面大致谈谈。中国的长效机制经济改革还要大大改进。比如农业、教育、环保、规范化、监督干部的贪污腐败这些都还有待改进。另外建立公平公正的社会等等，很多人把公平公正跟改革开放的大形势对立起来，我写了一篇文章——《和谐社会的构建与现代市场体系的完善 ―― 效率、公平与法治》，详细论述了和谐社会的六大特征是完全可以通过市场制度来达到的。在长治久安方面，我觉得我们经济学家，包括我们政府部门还做得很不够。长治久安是一个长远的问题，但现在很多人都很短视。我明天下午要给深圳大学谈谈“改革开放三十周年的回顾与展望”。我准备谈从洋务运动到现在，为什么只有邓小平所创导的改革是成功的。说到热点问题，我现在有点担心人们的信心不高。物价上涨，是要调控，但不能过度。新中国成立后出现了八次大的经济增长低潮，其中居然有六次不是经济原因所导致的，其中五次是人为因素造成的。自然因素造成的仅一次，就是五四年发大水。五七年反右，六一年的大饥荒，六七年文化大革命动乱，七六年四人帮登峰造极，六四风波后的1990年。经济原因所导致的萧条，只有八一年和九九年金融危机，即使这两次是经济原因，给社会带来的灾害也比政治造成的要小得多。所以当前我就有点担心宏观调控太急太紧。说到中国的股市，它的大升受很多因素影响所致：像人民币汇率的升值，中国经济10%的增长率，中国股权改革，中国更进一步的改革开放，人民的富裕程度，银行的大量存款等等。

　　CEN志愿者：您能谈谈效率跟公平之间的关系吗？

　　田老师：这个问题我在《和谐社会的构建与现代市场体系的完善 ―― 效率、公平与法治》这篇文章中有谈到。首先考虑公平公正的定义。一种公平是讲所有的资源都平等分配，但这里没有考虑主观因素。在谈论公平定义的时候，应该结合偏好，让每两个人在交换消费之后都不嫉妒对方，这样一种状态也许是一种更合理的公平定义。如果以这个作为公平的定义，就可以通过税制，以及义务教育，让大家有一个公平竞争的起点，也就是说要促使禀赋的价值尽可能地相等。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谈到累进税制、遗产税、义务教育、农村教育等等。然后通过市场运作，最终我们所向往的公平和效率是可以同时达到的。

　　CEN志愿者：今天非常感谢田老师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接受我们的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