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的中间地带

    经济学（economics）研究的是一个社会如何利用稀缺的资源生产有价值的商品，并将它们在不同的人中间进行分配（参见，萨缪尔森，《经济学》，中译本，第4页）。这个定义背后隐含着经济学的三大核心思想，即物品和资源是稀缺的，社会必须有效地加以利用以及合理的分配。笔者认为，一个经济学家的职责就是告诉人们如何对稀缺的资源和物品进行有效的利用（也即是效率问题）以及如何对它们进行合理的分配，来促进社会的繁荣和公正。

    在亚当·斯密著书立说的时代（18世纪末），经济活动一般是在飞扬跋扈的君王、自私为善的教会和妄自尊大的土地领主的严格控制下的。斯密的目的就是使胆怯者确信，在经济事务中，个人的选择将增加所有人的收益。这个目的斯密通过他的旷世巨作《国富论》基本上已经实现了，在这本巨作中斯密揭示了公众利益和私人利益之间的和谐一致性。他强调即使个人“所追求的仅仅是自己的安全或私利。但是在他这样做的时候，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引导着他去帮助实现另一种目标，尽管该目标并非是他的本意。追逐个人利益的结果，是他经常地增进社会的利益，其效果要比他真的想要增进社会利益是更好。”这只“看不见的手”就是今天我们经常所说的市场，斯密发现了“正如农夫用胡萝卜加大棒来驱使驴前行一样，市场体系用利润和亏损来引导企业有效率地生产出符合人们需要的产品。（参见，萨缪尔森，《经济学》，中译本，25页）”，也就是说他发现了市场机制运行的内在秘密，即市场机制似乎蕴含着激励因素，这种激励因素引发了所有经济活动参与者的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经济行为，使得市场配置资源的效率（经济效率指帕累托效率，即在不损害其他经济福利的前提下，已无法再增进某个人的经济福利）得以实现。毫无疑问，斯密已经回答了如何对稀缺的资源和物品进行有效利用的效率问题，这是他在经济学领域的最大贡献。由于过分强调市场的效率，斯密似乎忽略了分配的问题或者认为市场本身就可以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

    在亚当·斯密之后的大约100年，卡尔·马克思在《资本论》中集中关注的是对经济活动产生的经济剩余的控制。通过对英国的考察，马克思对产业革命的不良后果深恶痛绝。他一直告诫我们无视财富的极端分配和财富的巨大浪费将不可避免地导致暴力革命。尽管马克思关于收入分配的重要性的见解是正确的，但他似乎对生产的激励不关心，其实也就是过于强调收入分配的公平而忽略了经济效率的问题，他似乎和亚当·斯密对立着站在了另一极端。

    然而在斯密以后，经过两个多世纪的实践和思考之后，这一学说的适用范围和现实的局限性已经被经济学家所发现。新古典综合派的集大成者萨缪尔森在充分肯定了市场经济的同时，发现存在着“市场失灵”，其表现之一就是“市场并不必然能够带来公平的收入分配。市场经济可能会产生令人难以接受的收入水平和消费水平的差异。”在此基础上萨缪尔森提出了国家进行合理干预的政策建议来解决收入分配的问题。萨缪尔森似乎注意到了经济学家应当寻求经济学的中间地带——经济效率与公平的合理均衡点。

    在寻求经济学的中间地带——经济效率和公平的合理均衡点时，瑞典学派似乎也是这方面的代表之一，他们的立场很鲜明。瑞典学派的先驱维克塞尔认为，一方面国家可以而且应该通过必要的方式来干预经济，以保持经济的稳定，另一方面，国家应保护和发扬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但要改革其分配方式以克服社会分配中的“不公正”现象，从而减轻社会矛盾和冲突。林德贝克认为，国家在推进“收入分配均等化”、“经济稳定”和“福利普遍化”方面的作用，是积极和必要的（参见林德贝克，《新左派政治经济学：一个局外人的看法》，商务印书馆1980年版，第98-99页）。但瑞典学派对于庞大的福利设施对市场机制和经济效率的损害持批评的态度。抛出意识形态后，不难看出，他们已经在试图寻找经济学的中间地带。瑞典学派的政策主张在瑞典得到了推行，战后瑞典实行了一套包括各种津贴、保险制度为内容的“从摇篮到坟墓”的社会福利计划，无疑对于缓解收入分配的矛盾起了积极作用，然而不幸的是瑞典学派的政策主张在实践中被扭曲了，过高的福利影响了经济的效率，这种情况被称为“瑞典病”，瑞典学派认为“瑞典病”的根源就在于“福利”过了头，影响了经济效率，而不在于政策本身。

    经济学自从诞生到今天的新世纪，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无论各个学派的观点有何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试图努力在效率与公平之间寻求一个合理的均衡点，这是经济学家不可回避的问题。直到今天这个合理的均衡点似乎还没找到，而且这个问题会伴随着我们社会的发展，这个合理的均衡点也会因社会发展程度的不同而不同。

    正如萨缪尔森所说的，“社会必须寻找无情的‘市场规则’与慷慨的‘国家福利’二者之间的平衡点。（参见，萨缪尔森，《经济学》，中译本，第6页）”也就是说社会必须在经济效率与公平之间找好平衡点，这样的职责就落到了经济学家的肩上，他们必须在充满热情的同时保持清醒的头脑，根据社会发展的程度寻找好经济学的中间地带——经济效率与公平的合理均衡点或平衡点，经济学科才能够发挥应有的作用，社会的繁荣和公正才有可能得到保证，人类的经济福利才可能会得到最大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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