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是中国?长期不缺总需求!﹙二﹚

观点 · 2010-06-13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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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能够成为投资甚至总需求最大增量贡献国从而领跑全球经济增长,显然需要两个基本条件:一个是经济持续高增长,二是经济规模足够大。小型经济体的成功追赶不足以改变全球经济版图基本格局,经济起飞追赶前人口大国算不得经济大国。“长期增速”和“相对规模”是经济领跑国资格的缺一不可条件。

    小国或小型经济体可能在特定行业、产品、工序方面具有全球影响。例如芬兰的诺基亚在手机和无线通信设备领域是全球几强之一,新加坡弹丸之地也曾集聚全球八成电脑硬盘组装生产活动。小国成功需要智慧、努力和机遇,未必比大国来得容易,不过小国衰荣在总量指标方面对世界影响毕竟有限。

    前几年媒体报道台湾中钢决定大举扩张,计划到2010年把钢产量提升到2000万吨。若这一计划如期实现,一个中钢就能为每个台湾居民提供近一吨钢铁,达到一些发达国际钢产量人均水平的历史峰值。一个中钢产能或可大体满足台湾钢铁内需。

 当年作为中钢“学生”的宝钢,2009年钢产量3800多万吨,几近中钢两倍,但是不过占大陆同年钢产量大约1/15多一点。近年大陆钢铁业发展多受贬抑,不过去年大陆人均钢产量不到450公斤。好比青少年长个头就要多吃饭,从目前大陆所处城市化和工业化发展阶段看,有理由相信钢铁业在规模和质量上仍有相当发展空间。就钢铁和一些基础原材料需求而言,现阶段中国增量贡献不是一般大国,而是宋国青教授前些年所说的“超级大国”。

 如果说规模是必要条件的道理自不待言,对我国经济为何能持续高增长的解读则莫衷一是。几年前在一次“CCER-NBER中美经济研讨会”上,林毅夫教授阐述其一贯观点,把中国经济快速成长称作“中国的奇迹”。钱颖一教授比较当代国别经济增长数据,提出中国经验“精彩然而仍属常态”(remarkable but normal)。

 时任NBER(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主席的哈佛大学Felstain教授点评。他首先回顾1980年第一次访华时与中国经济学家同行交流,在理解按劳分配概念上面临的沟通困难。他由此感叹中国经济在不到一代人时间内变化如此之大,老练又得体地强调“很难否认中国经验具有奇迹成分”。

 中国经济持续快速追赶,是在计划经济试验未能获致预期成果后,通过改革探索引入开放型市场体制逐步发挥效应的结果。虽然这一基本事实被广泛认同,然而如何解释我国制度转型的阶段性成功,不仅学术界众说纷纭,即便在CCER,曾经和现在的同事就仁智互见。

 林毅夫教授孜孜不倦地阐述正确战略选择对中国经济持续进步的决定性意义,张维迎教授重视产权改革和企业家创新因素并强调中国秘诀在于成功发动了一场静悄悄的革命,周其仁教授由“体制转型动力学”视角更为重视地方基层创新实践与北京决策层上下互动的关系和状态及对现实进程的影响,姚洋教授最近提出“中性政府”解释也得到广泛关注。如果再请教汪丁丁教授、陈平教授这样治学方法卓然不群的学长们,不难在CCER的小院子里找出半打解释。

 依据经济学垄断竞争理论,有理由推测经济学者在公共场合表达意见时天然具有夸大分歧和独陈己见的倾向。由于中国经济追赶这个宏大经济史实践本身是一个多面观察体,经济学者意见相左并非注定冰炭不容。基于这一理解,我在当年毅夫马歇尔讲座预讲演后评论说,即便毅夫学说有一天得到比马歇尔讲座更高的诺贝尔经济学奖殊荣,也不会终结人们对中国经济追赶实践从不同角度的探讨和诠释。就素材丰富和意义重大而言,中国实践自有超出任何学术奖项所能包容的精彩内容在。

 如果把中国持续追赶看作是一个全球化时代借助改革开放去谋求大国经济现代化的故事,那么受历史、国情、地理条件决定,这一进程必有其深刻而凸显的特征性。制度转型逐步释放能量,开放时代特别是早期华侨资本的特殊贡献,大国特有的区域竞争机制,拥有强大执行力的中央政府励精图治和务实选择,无疑都在中国当代经济起飞中留下醒目印记。中国普通人民的勤奋、智慧以及决心改变自身命运的坚持和努力,几千年农耕社会周期性繁荣和毁坏的城市商业经济所孕育和存留的企业家基因,都在当代经济增长全新舞台上得到精彩呈现。

 不应忽视失败留下认识遗产的无形作用。计划经济挫败留下的刻骨铭心经验教训,对新时期探索面临困惑时不至于找错大方向提供关键认知支持。“倒退没有出路”,邓小平南巡讲话这句看似简单的断言振聋发聩,显示“从错误中学习”这个常识所蕴含的巨大逻辑和历史力量。

 从经济发展道路探索的具体路径和复杂挑战而言,就这一探索过程糅入和展开的所有独特而丰富的历史、文化、情感内涵而言,就作为人口最大国家经济现代化对人类福利改进的特殊意义而言,新中国自强不息历史特别是改革开放时代追赶实践,无疑是黑格尔哲学意义上的“这一个”。称作“奇迹”未尝不可。

 然而就推动中国经济成长的一般规律而言,就当代全球化环境下选择开放型市场经济体制并借助人类技术和知识存量为后进国家经济发展提供的全部可能性而言,就比较优势、规模经济、学习效应这些微观经济学原理解释当代大国经济追赶一般机理而言,中国与其它先行追赶国家以及目前新兴经济体成功追赶故事共享很多普遍原理。“凭什么是中国”争论会持续下去,毅夫的高论和颖一的命题,二者各有道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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