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制造业产业升级新思维

2007年11月3日-5日，有《中外管理》杂志社主办，新浪财经独家网络合作的第十六届中外管理官产学恳谈会在中国北京钓鱼台国宾馆隆重召开。本次大会的主题是“2008管理‘文明’与中国企业成人礼”。以下为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基金会秘书长樊纲演讲的内容：

樊纲：

谢谢主持人，后面的时间比较短，我四点钟以前要走，非常高兴参加一年一次的官产学的恳谈会。我个人不是研究企业的，研究宏观经济，研究公共经济政策的。所以，我就在这简单讲一讲中国经济发展的现在的一些趋势和挑战以及面临的问题。

首先，应该说中国经济增长的还是不错的，不仅是速度高，而且现在比较平稳，我待会儿讲各种问题，但是现在确实比较平稳。而且现在不仅是经济增长速度高，而且现在企业效益也比较好，不知道诸位的利润怎么样，但是从总数来看，从宏观经济的总数看，企业的效率普遍不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目前的增长速度没有加快的趋势，最近也看不到下滑的趋势，相对比较平稳，在11%左右的水平上比较平稳的发展，这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事情，也是过去没有遇到的事情，通常经济增长速度到11%已经是进入过热的状态了，现在尽管有过热的趋势、有过热的可能，但是目前来看还不能说是过热的。而且现在确实没有加速的趋势，没有加速的趋势，一个是过去几个季度经济增长一直是11%左右，更重要的是看他背后的东西有没有加速，中国决定经济增长速度的最主要的一个因素，从实体经济部门来讲，最主要的一个因素就是投资的增长速度。投资的增长速度如果在加速的状态，经济就进入过热的状态，相反如果投资增长速度比较平稳，整个经济的增长速度就比较平稳。记得2003年年中的时候，经济很箫条的时候，我们做出经济增长要进入过热状态的判断，就是因为2003年第二季度尽管有了非典，的增长速度不仅没有下降，还增长了一个百分点，从27%变成了28%，那个经济就是进入过热了。而现在过去六个季度，我们的投资增长速度基本稳定在，名义增长速度26%、27%，实际增长速度，就是扣除价格因素之后的增长速度在22%左右，基本稳定在这个水平上。没有明显加速的趋势，也没有明显回落的趋势。其中一两个季度有所提高，主要是因为房地产投资有所提高。但是，现在房地产投资是需要认真分析的一件事情，因为房地产投资当中包含着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买地的价值的投资的因素。地的价值在提高，这个投资计入了房地产投资，但是实际投在住房上，投在钢材、水泥、建设上的投资，也基本稳定。有的数字甚至说最近两个季度实际上投资的单位数，或者平米数在下降，空置率在提高等等。说明什么呢？住房的投资基本是稳定的，整体投资基本也是稳定的。

在这样一种稳定的经济增长情况下，又有11%的高增长，当然以前进入11%就是过热了，现在11%我们说是一个比较稳定的增长速度，为什么？这个就是跟过去几年我们确实投资过热是有关系的。2003、2004，一直到2005年中旬过热的投资形成了大量的过剩生产能力，说大量的过剩生产能力，有过剩生产能力存在，但是并没有大规模，并没有走到极端的情况，就是没有最后发生经济危机，而是通过宏观调控稳定下来了，经济增长就没有在危机的情况下出现大的崩溃，而且持续增长。也就是说，这个时候我们现在处在一个逐步消化过剩生产能力的过程当中，而过剩生产能力本身使我们整个经济增长的能力提高了。过去那些钢材、水泥、过去那些路、桥、发电能力使我们只有8-9%的发展速度就已经绷的很紧了，现在由于过剩生产能力的形成，而且经济还在增长，就使得我们经济学上称之为潜在经济增长能力的速度在提高。所以我们经济增长11%的情况下并不感觉紧张，也没有通货紧缩的经过，我一会儿也会讲通货膨胀的问题。

因此，至少在最近几年，在消化过剩生产能力，从过去的经济过热逐步软着陆的过程中，我们有11%的增长速度，如果不加速的话，应该说至少没有过多的偏离我们经济的潜在增长速度，还是一个比较持续的增长速度，这是一个最基本的，我个人的一个基本的判断。这时候大家就问了，这几个月的一个突出情况就是通货膨胀去较高，8月份6.6%，9月份降了一点，也是6.2%。这么高的通货膨胀率怎么看？至少就目前为止，不否认现在通货膨胀会进一步演变，发生一些其他的情况，其他的因素也在逐步的起作用，但是迄今为止，我们现在的通货膨胀，可以比较肯定的说不是由于总供求关系严重失衡导致的。这个表现在我们制造业，迄今为止产品价值基本稳定，有些领域里面在不断降价，总的来讲，制造业，或者是核心消费价格指数的那一部分，上升的速度非常慢，只有百分之零点几，百分之一左右，不存在大规模宏观经济总量的失衡。另一方面，应该说总的来讲，中国主要价格上涨是因为什么？食品价格，但是食品价格上涨主要不是因为中国农产品(26.36,-0.90,-3.30%)供求严重失衡。主要原因仔细分析一下，基本上是因为国际粮价的上涨，而国际粮价的上涨是国际能源价格的上涨导致生物能源生产的提高，生物能源因为用玉米转化乙醇，整个过程是由玉米价格上升开始的。这个脉络其实是很清楚的。去年下半年开始，玉米价格上涨，饲料价格上涨，我们当时猪农们，饲料价格上涨的，猪的价格没有上涨，他减少存栏数，1月份猪肉价格上涨，鸡蛋价格上涨。那个时候大家说猪肉价格上涨，我们吃牛肉、羊肉，于是牛肉和羊肉的价格也上涨，所有有替代关系的食品价格也上涨，牛奶价格上涨，肉的价格上涨，这是世界的现象。当然，中国也有个别的问题，哪发生一点病，中国这么大，年年有这些问题，正常，这是一个正常的情况，但是并没有出现全面的食品供求关系的灾荒。

按照这样一个判断，应该说四季度的通货膨胀速度会有所缓解，9月份已经有所下降。到了四季度，10月、11月、12月，我们会看到通货膨胀率有明显的下降。原因可能是两方面的，一方面是从统计上，去年价格上涨是四季度开始的，统计基数不一样，统计数字就有所变化。然后一季度鼓励生猪生产的措施开始见效，到四季度会逐步显示效果。如果不发生其他方面的一些意外的情况，我想未来这个价格的走势是一个可能的走势。当然预测总是有风险的。再说一遍，这完全不排除我们现在货币过多，流动性过剩可能会产生对方方面面的问题的影响，可能会使通货膨胀因素加大，完全不排除这些因素，但是就目前来看，价格变化主要是食品价格构成的。

因此，就目前来看，中国经济并不是处在非常严重的通货膨胀的压力下。这是一个基本判断。但是，大家都知道中国经济现在面临很多不平衡，面临很多新的问题。经济增长情况不错，总供求关系基本平衡，经济增长速度基本稳定，但是又有一些很不平衡的事情，什么不平衡呢？比如说三多，有的说是五多，第一储蓄太多，我们现在储蓄占GDP的比重是50%，中国人生产这么点东西50%都存了起来，都积累了起来，只消费了50%。而消费这50当中还有政府消费的12-13%，居民消费，我们13亿人在这二十三四万亿的GDP中，我们只销售的36%-37%。储蓄太多，消费太少。今天恐怕没有时间讲为什么消费这么少，简单讲一句，消费这么少，储蓄这么多，不是因为中国老百姓有钱不花，中国按照老百姓居民可支配收入来算，储蓄率基本稳定。消费这么少是因为老百姓可支配收入占GDP的比重在不断的下降。政府收入和企业收入，特别是企业收入，由于利润率提高，由于资源价格上涨，由于种种因素，企业的收益占GDP的比重大幅度提高。而我们国有企业又不分红，民营企业也不分红，挣钱都要积累起来，都要存起来，不分配的利润，定义就叫做企业的储蓄，因此现在是企业的储蓄增长成了我们储蓄增长的一个主要原因。从2003年到2005年到2006年这几年，储蓄率从40%左右一下跳到50%，主要的原因是企业储蓄加上一部分政府储蓄的增长。比例结构发生变化，从过去40%几到50%几。后面就有很多体制的问题，我今天没有时间多讲。但是，这是一个最基本的经济的失衡，储蓄太多，消费太少。

然后，相对应的就是我们的外贸顺差太多。外贸顺差太多跟储蓄太多是关联的两件事情，我们一个GDP储蓄了50%，然后投资多少呢？去年大概投资了41-42%。于是50减42，剩下的8%就变成了外贸顺差，严格的说叫经常项目顺差，我们简单说是外贸顺差，这是经济恒等式，是国民经济帐户的定义，一个国民存了钱，自己又没有投资，消费的已经放在边上了，又没有投资，剩下的是什么呢？就是经常项目顺差，经常项目顺差就是国民的超额储蓄。因此，现在外贸顺差太多，今年可能外贸顺差占GDP比重达到10%以上，这是一个国家生产20几万亿的GDP，我们吃了50%，存了50%，存的50%只投了40%，剩下的10%存在了外国人帐户上，借给外国人花了，就是国民净储蓄存起来了。

然后，我们经济增长速度比较快，投资回报比较高，经济和方面改进，改革开放二三十年，我们资本市场开始发展，利润率、回报率都不错，因此对国际资本的吸引力在增强。这几年外资进入在提高，因此在一定意义上外资进的又多了点。外资现在是直接投资、产权投资，私募基金等等产权投资，加上我们企业到国际上IPO又筹很多钱回来，然后居民又把钱往回挪，因为人民币要升值，加上人民币升值预期有很多的投机在里面，我们资本流入又很多。所以，我们经常项目是大顺差，资本项目也是大顺差，所以导致第四个过多，就是外汇储备过多，现在是1.4万亿外汇储备，年底就是1.6万亿，外汇储备也不是放在人民银行的库里面，都是投在某些国外的资产，特别是债券资产，借给美国财政部花了。而外汇储备又是一个国家的基础货币，人民银行收一美元外汇，又发7.4几的人民币，就可能导致流动性太多，就是货币太多。人民银行是不会开着这些货币太多的，他采取了各种措施，今年采取了各种措施来控制流动性的增长，来回笼流动性，这就是今年大家看到的，人民银行连续九次提高存款准备金率，存款准备金率什么意思？就是老百姓到那存款了，换了美元都有存在吗，你不许带出去，你要存到人民银行13块钱，剩下的80几块钱可以带出去。提高了五次利率，人民银行每年提高五次利率。这些有人说是针对股市的，我说首先针对的是流动性过剩，首先针对的是货币供给过大的趋势。这些都是可以看得到的，但是往往看不到的只有商业银行知道的事情，是什么呢？人民银行非常重要的另外一个手段叫做直接对冲，什么对冲呢？通过人民银行自己向商业银行发债券的办法，把货币收回来，发什么呢？叫做央票，人民银行票据，有的时候是一对一的对冲，就是发出7.6元、7.5元的人民币，再发7.5元的人民银行票据，把因为外汇存款上涨导致的货币增发，再收回来。用这些手段最后保证了我们的货币增长速度保持在16%、17%、18%左右，最近几个月有所提高到18%左右。表明尽管采取这么多的措施，但是这么多的外汇储备，确实有很大的流动性增大的风险，而且有好多是我们收不回来的。

流动性增大的风险，这么多的钱，要找去去，刚才说了我们现在的制造业这么发达，我们还有过剩生产能力，我们的这些产品，我们实体部门，现在除了粮食涨价以外，其他的价格上部去，其他的尽管是能源价格在涨，其他的价格上不去。这些钱没有转变成通货膨胀的话，他也得找去处，现在的去处是什么呢？就是可能发生的财产泡沫，财产通货膨胀。哪些财产呢？一个股市，一个楼市。再加上我们过去，这个流动性还不只是现在的，我们过去这些年已经积累起来的过剩的流动，表现在什么地方呢？表现在广义货币，就是大家知道的M2的那个东西，广义货币占GDP的比重在过去几年都是持续增长，已经是跟GDP的比重是170%左右。本身就有那么大的存量的流动性在那里，再加上这些增量的流动性，他就会起作用了。没有表现为通货膨胀，就挤到了另外的财产市场上去。这就导致我们的楼市和股市的风险。这个也是大家关注的热点问题，在一定意义上没有这些外汇储备，没有这些人民币升值的投机的预期等等，我们也可能发生楼市的波动，楼市的泡沫、股市的泡沫，这个在发展中国家都是很容易发生的事情。前一段在美国开会，一些美国学者希望中国人民币升值，他拼命说人民币升值不是对美国有好处，对你们自己有好处，有利于防范财产泡沫。我说也对，但是没有这个因素，我们也可能发生财产泡沫，加上这个因素，我们财产泡沫可能性就更大一点。当然，我自己不是专门研究楼市和股市的，但是知识从宏观经济的角度看这个问题。

我觉得现在中国经济面临的主要的风险是在内外经济不平衡的基础上，可能发生的财产泡沫，财产通货膨胀，而主要的不是价格通货膨胀。这两个市场又当然有些特殊的问题，我们的股市是由于过去几年股改，从根本上改变了股市的制度基础，又进行了各种监管，机构投资者又大量的形成，导致我们的股市有一个恢复性的增长，从去年开始的一个恢复性的增长。这是一个非常可喜的现象，中国的股市终于开始起作用了，中国终于开始在经营当中起到融资的作用了，而且现在存款搬家，在一定意义上也是合理的，而是我们期待发生的。就是过去单一的只有银行，大家钱只进银行，没有股市，没有更多的投资渠道，现在逐步分流出来，在一定意义上是正常的，也是我们发展资本市场的一个必然的结果。但是，在这样一个高增长的恢复性增长过程中就很容易产生不现实的一些预期，很容易使我们这个处在发展阶段的，发展初级阶段的，我们现在又是一个新的发展初级阶段，90年代初是一个发展阶段，现在又是一个新的阶段上，又是一个初级阶段。就往往很容易产生泡沫，很容易把大量的不现实的预期加上炒作，加上一般老百姓希望投资，希望致富，又不了解股市的问题和风险，就特别容易产生泡沫。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我觉得这是社会上上下下都应该关心的问题，包括政府也应该关心，有关部门也应该关心。不见得是直接用行政手段干预股市，但是第一要在防止流动性过度增长的问题上起到货币政策应该起的作用。第二，监管部门、银行和证券监管部门要严格监管银行的各种贷款，防止各种贷款入市，现在不仅企业贷款可能入市，居民按揭贷款都可能入市。第三，要从市场预期的角度，向老百姓说明，特别是向退休者说明，向低收入阶层说明股市风险，客观的接受股市的风险，防范不正常的预期，来防范中国经济出现大的泡沫。跌跌撞撞，升升起起，这些都是股市正常的现象，在我们这个阶段可能大波大动多一些，但是不要发生故灾，如果银行资金都进去了，就像这次美国次级债那样，因为房市问题加上股市的问题，把整个金融体系带进去了，我们进体系太脆弱了。只要防止不要拖垮整个金融体系，我们大波动的股市就不会成为大的问题，这是我们需要认真思考的一个问题。

第二个方面就是房市，房市也有各种特殊的问题，第一是我们的很多制度不存在，我们很多内在的稳定剂，比如像物业税这样的东西还不存在。如何加快建立物业税制度，让居民、购买者、投资者自动的调节，通过税收的杠杆自动的调节他的需求。同时，过去两年来的一个教训是我们不能只注意控制需求，不注意增加供给。在土地有限的情况下，如何提高土地的利用率，包括提高土地的容积率，在有限的土地供应的情况下，加大住房供给，是我们平衡楼市供求关系，防范楼市泡沫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我们看到政府部门现象一方面在加紧研究物业税这样的控制需求的制度，包括控制境外资金的制度。也在货币政策进行一些调节，防止需求增长过快，同时逐步形成的共识，在注意扩大供给方面做文章。应该说楼市风险出现大的泡沫不见得是必然的，只要我们做该做的事情，应该说还是能够化解一些风险。

如果这两个财产泡沫不发展到严重的程度，如果能够通过一些经常的措施使他们在波波荡荡中逐步有所缓解，在整个经济增长中逐步有所缓解，及时出台一些政策和制度使它逐步有所缓解，中国经济持续增长就有希望，不被这些股市和楼市拖垮，这都是我们周边的发展中国家遇到的问题，这不是耸人听闻，这都是各国的经验教训，是历史的经验教训，如果防范两个财产泡沫，我们中国的经济增长至少在可预见的将来是有保障的，我们企业的发展，在这个增长过程中做大做强也是有保障的。所以，希望政府做政府该做的事情，市场也要认识到市场的风险，企业也认识到企业在这个环境下的风险，我们大家有更长时间的增长，也祝大家有更长时间更稳定的增长。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