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朋友，一个城市

（一）

阳光下世界多鲜艳，怎么能视而不见？

我是为你而来，不在乎穿越绵绵山脉。

看星空梦幻般流转，怎么能袖手旁观？

我是为你而来，不在乎穿越绵绵山脉。

——李健《为你而来》

尽管之前就已经知道休斯顿没有太多的风景，而且如果没有车根本寸步难行，我还是坚持飞去了这个城市。当然一方面，凡是陌生的地方对于我都充满了新奇，充满了精彩，更重要的是隽在那里，错过了这个机会，下一次不知道几时才能见到。

隽是大学时的室友。大学四年的许多快乐时光让我即使在毕业后仍无法轻易忘掉。继续读研的我尽管换了宿舍，但却常常溜回原来的宿舍410。那时隽、敏燕、小张都在。晚上我不喜欢回去研究生宿舍，就待她们那里看书聊天。等早上离开时，每每被楼下的阿姨看到就会被骂一通。可是我还是常常溜回410住，总觉得和老朋友一起开心些。有时，我们只是呆在一起，各看各的书，并不聊天，但心里还是觉得安稳、觉得快乐。

那时候的我会刻意地拒绝认识、接触新朋友，对新的环境有一种莫名的厌恶，仿佛是因为他们让我不得不离开美好的大学时光。读研的第一年我甚至没参加过任何一次班集活动。那时候的我天真地以为回来从前的宿舍，见到从前的朋友就不需要担心如何去适应新的环境新的生活，不需要做任何改变，就可以躺在茧中安心做自己美丽的梦。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直到隽她们毕业也离开了410。那间宿舍仍在，只是住在里面的没有一个我的朋友。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有些事情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没有可以倒流的时光。接下来，大家都各自忙工作，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在同一个城市的朋友都不能常常见面，何况隔了千山万水的半个地球呢？想想上次见她的时候，已经是三四年前了。

所以我决定去休斯顿，一个朋友一个城市，在美国的南部等着我。

（二）

感动过的故事看过的书经过的地方，

遇见的朋友想念的远方流过的泪光。

听是谁在唱歌，还是你心里的盼望？

听是谁在唱歌，是我对谁呼唤。。。

——刘若英《听，是谁在唱歌》

八月的明州，生活还是照常。周五的聚会，我仍然是一位慕道友。我喜欢分小组查经前大家一起弹钢琴唱赞美诗的那一段时光。即使不抱着任何的宗教信仰，只要静下心来，你仍然可以感受到歌声中的平安与喜乐。

歌声中，我一幕幕地回想，躺在隽家中的床上我们一直聊天凌晨三点；在阿拉伯、墨西哥、越南、中国餐厅里她带我遍尝美食；在奥斯汀我们傻傻地等着那批住在城市桥洞下的蝙蝠出来觅食；圣安东尼奥的礼品店里我们拿着夸张的衣服做道具拍照片；睡完懒觉看DVD的我等着她中午下班回来接我去吃饭；六年来她第一次自己开高速带我去看墨西哥湾的大海，路上骤雨急来，打在玻璃上扑扑作响，极远处的闪电清晰可见，一道道划破天空……而休斯顿的白天，阳光却又如此绚目，闪闪烁烁透过车窗散落在脸上、手上、身上，热浪在车窗外蒸腾着，我们听着中文CD，东一句西一句说着这么多年发生过的事情。

是的，其实我听见的歌声，只是我心中渴望的那个声音。而我脑海中所浮现的，也只是我所留恋的光阴吧。也许是因为走了许多城市看了许多风景，对于美国的生活，我倒没有象大部分人那样向往、留恋。让我不舍的只是挥挥手分别后不知哪年才能再见的朋友。

可能相聚的时间太短暂，分开得又太匆忙，所以回过头来仔细想想，发生过的一切变得格外不真实。隽在电话里说她哭了，我的心里紧紧的，我和她一样因为曲终人散而伤感。我们渴望相聚，却又害怕分离。甚至在开车送我去机场的路上，我们聊着聊着就错过了高速公路上机场的出口。于是登机的时间太匆忙，没有更多的时间道别。这样也好，我很怕自己会在机场拉着她的手流下眼泪。

（三）

好象呼吸一样 那么自然不需要换算

所以我们相遇 在这季节绝不是偶然

仿佛候鸟一样 飞过大地穿越海洋

原来所有情节 仔细回想都是种呼唤

——刘若英《听，是谁在唱歌》

休斯顿虽然不是我整个旅程中景色最动人、建筑最漂亮的一站，但却让我在离开后久久地怀念。朋友仍是朋友，尽管我们许多年未见，甚至联系极少，见面后还是很自然地觉得亲切。

那么时光仍是可以倒流的吗，如果你能够遇见从前的朋友？

特别是那些喜欢怀旧容易敞开心扉的朋友。虽然彼此都有诸多的改变，但在静悄悄的夜里，空调的启动声陪着我们象从前在410一样夜谈。分开后那么多的日子，怎样做才可以和对方分享所有经历过的快乐与艰辛、喜悦与孤单？忙碌的生活让她们几乎来不及说疲倦。无尽的孤单让她们茫然无措时，会有谁在身边陪伴呢？空虚来袭时，我想我们也需要爱情之外的友谊来填补。只是遗憾，我不能带给隽更多的快乐与安慰。下一次见面会在什么时候呢？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临别前的晚上，隽说“你走了，我会不习惯的。”是啊，朋友来了又走了。

这样一个朋友，这样一个城市。远远地，远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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