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假如人体器官可以交易

张三李四：

我国现行法律中规定，人体器官不得用于商业用途。

假如器官可以交易，会发生什么？

欢迎大家讨论。

菜根毅侍：

那我就要手提机枪，身穿防弹衣上街了，呵呵！

张三李四：

以下是引用菜根毅侍在2004-4-9 11:12:00的发言：

那我就要手提机枪，身穿防弹衣上街了，呵呵！

那么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断言：如果器官可供交易，必将导致犯罪率上升？

能不能麻烦菜根兄或别的朋友证明一下？

fallegend：

Pindyck的教科书分析过，单就考虑经济因素，可以提高社会福利。

菜根毅侍：

其实，也不一定犯罪率会增加，但其他制度安排要完善！

假设器官买卖是合法的，收购器官的人也多是医院，实验室等正规部门，国家对这些部门的监管成本较低，对每一器官的进出设有严格的审查，包括卫生检查，器官来源等，这里还要求技术上的支持，如对每一个人出生与死亡多能详细的监控……

如此等等，目前还是做不到的，只能定器官买卖非法了！

淡泊：

人体器官交易合法化问题是一个极其复杂、严重的道德、法律问题，是本身存在着外部性的市场机制所无法解决的：

1、人体器官属于公众个体所有，目前无法象一般产品一样去批量生产，因此无法批量地对它进行质量监督。这就注定了高昂的管理成本。加之是否出售人体器官取决于公众个人的意愿，这又牵涉到法律与治安问题，加重了管理成本问题。

2、即使国家规定这种交易合法，器官所有者自愿出售，体检质量合格，社会秩序良好，人体器官交易仍然无法排除经济、道德与法律问题。

首先，人体器官合法化会促使很多人放弃器官移植以外的医疗方法，甚至那些没有疾病的人也因为审美而需要器官移植，加重人体器官的需求量，从而使人体器官价格爆涨。此时，低收入患者将无法公平地获得必要的器官；同时，高昂的价格将导致境内外利益集团的非法活动猖獗，导致世界性的社会问题。

其次，人体器官交易合法化，这种法律条文将给急需要钱用的人一种巨大的精神压力。比如一个身体正常的破产银行家，一个眼看爱子病危但身无分文的父亲或母亲，或者一个身体正常的但需要赌资、毒资的青年等等。这将造成对生命的轻率放弃甚至是蔑视。这个问题类似于安乐死的问题。

发达国家如此，对于发展中国家更是这样。河南驻马店的爱滋病村就是农民为了税赋、孩子的学费等问题卖血而产生的。

可见，这个问题只有期待未来生物科技的进步来解决。

张三李四：

那么如果我们规定本人可以在生前出售其死亡后的器官移植权呢？我们知道，由于传统观念的影响，中国人一向不太愿意在死后捐献器官。

fallegend：

呵呵。我有两个有点矛盾的观点。

首先，人体器官交易放开政府管制并不会导致犯罪的泛滥。这和两个著名的例子一样——“自然垄断”和“吉芬品”。所谓“自然垄断”，是说平均成本总是低于价格，因此只能通过垄断形成规模经济。在此逻辑之上，诞生了很多垄断的电力公司和铁路公司；然而，只是因为我们预设情况如此，进而创造出符合该情形的企业，这无疑就是垄断的借口罢了。

然而，“理性预期”似乎的确可能让噩梦成真。就如预期通货膨胀率会上升会导致物价真的上升那样，对犯罪率上升的预期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张三李四：

fallegend兄和几位朋友都很热情，观点也极精辟，呵呵。

我同意菜根兄所表达的意思，不支持器官交易合法化的一个主要理由是这样会增加犯罪的收益。政府为了防止犯罪率上升，必须额外增加一笔监管费用，这笔费用主要是明确界定器官产权的费用，其他的还有为保证器官交易的安全性而产生的费用（后者或许可以交给市场去办）。孰游孰劣需权衡交易收益和交易成本，在当前情况下也许交易费用较大。

但是我想，有能力倒卖器官的人或者团伙必须熟悉器官市场的需求，能够测定器官的配型，会保存器官，而且和进行移植手术的医院有密切的联系。如果器官交易一旦合法，他们干嘛还要去犯罪？做交易中介不是更能赚钱，也更安全吗？

淡泊：

1、这个问题恐怕类似于安乐死、准许克隆人合法等问题。这里面存在着巨大的道德风险问题。采取某种机制也许能够减少这种风险，但这种机制尚没有普遍尝试过，一旦实施，将面临巨大的考验，甚至造成政治风险。别忘了，政府也是理性的，没有哪个甘愿对风险大包大揽的政府。

2、人体器官交易合法化，也无法避免产生严重的道德与法律问题的可能性。

首先，对人体器官的需求是非常庞大的，并且会随科技的发展激增。每一个老年人、病人、爱美的人都可能对器官移植产生需求。而每一个人都会老的。

其次，人体器官的供给不是批量生产的，在合法的环境下，它取决于公众个人的意愿。可以判断，这种“产品”的供给量必然是很少的，并且很不确定的。（有条件完全可以去做一个民意测验，不知道无所不知的美国人是否搞了这样的测验？）

综上，极大的需求，极少的且不确定的供给，将导致高昂的价格与巨大的超额利润。在完全竞争的条件下，如此巨大的利润，必然有大量合法的“厂商”进入。但是这种产品无法批量生产。那么，这些“厂商”要获得产品，如何用合法的方法去“生产”？

3、盗卖器官的不一定都是非法集团。在利润的刺激下，合法集团完全可以干着非法的勾当。

4、似乎不必担心非法器官买卖的技术与出售问题。因为现在世界上本身就存在着非法的人体器官盗卖现象。

以上探讨尚没有包括一个重大的道德问题：器官买卖合法化对急需用钱的人造成的精神压力和诱导作用。

张三李四：

我和淡泊兄观点有所不同，当然，是价值观层面的，与逻辑与理论无关。

关于淡泊兄所言的“道德风险”，我想无非就是违背本人意愿出售器官。这实际上是一个产权问题，同保护任何其他的私有财产不受侵犯一样，个人的人身权利和自身器官的所有权应该受到法律保护。但政府在器官不能交易的情况下也有义务保证这一权力，这并不额外增加什么成本。

“安乐死“与之有所不同，由于在很多情况下临终病人的意愿已经无从判断，容易出现家属和医生的操控，同克隆人一样，这纯粹是一个伦理问题。

另一个问题是菜根兄的观点，器官可供交易会增加犯罪的潜在收益，这将导致政府监管成本增加。但同时交易可以带来消费者剩余。于是就有一个成本与收益的权衡问题，究竟谁大谁小？我不知道，我想也没有人会知道。

我个人倾向于这个成本不会很大，当然不是因为“非法买卖的技术和出售问题“，这不成问题。说句开玩笑的话，我就有这能力。我的意思是：在器官交易合法的条件下，那些有能力做这事的犯罪分子和犯罪团伙，至少会有一部分转向合法中介，因为后者风险小得多。

这个因素将大大减小监管成本。

在器官交易中，没有“厂商”，或者说“厂商“就是供者本人。除了供需双方之外，剩下的人全是中介方，当然，一旦合法，这一领域会有大量中介者涌入，也许其中的很多人都是以前的犯罪分子，因为他们熟们熟路。从这个意义上，合法化也许可以导致犯罪减少。

张三李四：

至于需求，也许没有淡泊兄想象的那样大。由于一些技术性的原因，只有极少数疾病是器官移植的适应症，而且器官移植的存活率也不高。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人会愿意移植一个器官玩玩的。

况且，需求不同于需要，其中包含了支付能力。

而供给又分两种情况。我想一个理性的人不会愿意出售可导致他死亡的器官，但也许愿意出售他死后器官的移植权，也会愿意出售可再生的器官。比方说，十克干细胞。这已经足够救活一个濒死的白血病人了。

踏雪无痕：

我倒是觉得允许人体器官交易无可厚非，因为在这里确实既有供给又有需求，只要制度完善，又没有什么人权挡道，应该可以成行。

一家之言！

碧水蓝天：

以下是引用张三李四在2004-4-11 13:33:00的发言：

我想一个理性的人不会愿意出售可导致他死亡的器官，但也许愿意出售他死后器官的移植权，也会愿意出售可再生的器官。比方说，十克干细胞。这已经足够救活一个濒死的白血病人了。

这个结论不一定成立。在一定条件下，一个理性得人可以选择死亡。

出售人体器官可能会由于种种原因导致不人道的犯罪。

但是禁止出售人体器官本身也是对需要人体器官得病人得不人道。

所以这里其实不是一个应该不应该得问题，而是一个时机问题。

在理想得市场环境下，出售允许市场存在肯定能改进效率。

在目前的市场环境下就好说允许的得益一定大于损失。

sungmoo：

仅作探讨。

“帝国”与“帝国主义”的区别，在于“帝国”更多地侧重于自身的强大与繁荣，它的扩张不是有意外侵的结果，而是其他城邦“望风归顺”的结果。说到底，帝国的扩张是自愿的结果。“帝国主义”则是故意外侵以求扩张，它的基础是不自愿的。

中国古语“域民不以封疆之界”，表明了“帝国”而非“帝国主义”的思想。

经济学也是如此，经济学本身应该是“帝国”而非“帝国主义”。作为“帝国”，应谦虚地吸收“别邦”（其他学科）思想的有益之处，而谨慎对待“别邦”的归顺、同化，但不能刻意外侵。

经济学者，应当构建“经济学帝国”，使其日瑧完善、壮丽，而不是在“外强中干”的情况下肆意外侵，结果“祸起萧墙”，甚至使自身分崩离析。

“经济学帝国”本身的基础并不是很完美的（严格说来，也永远不会完美），甚至可以说还是很脆弱的，经济学者应该有意识地发现“本帝国”的缺陷以弥补之。在与“外邦”接触的过程中，一定多慎重。

“经济学帝国”接触“卫生、健康”领域时，首先要思考的是，如何使本帝国更加完美，使“卫生、健康”之邦自愿归顺（能否自愿归顺，恰恰取决于经济学帝国自身的完美程度）。这一过程，离不开经济学吸收其他学科的思想；这一过程也是挑战，它不是减少而是增加了经济学帝国的风险。当然，一旦越过了这个风险，经济学帝国的明天就可能更辉煌。

张三李四：

sungmoo兄所提的意见是有意义的，但作为我们来说，仅仅是在讨论一个话题，不是斩钉截铁地下结论，也不是一种“解释“。在讨论过程中，任何学科的理论，只要言之成理，都不应该被先验地排除。而这是一个经济学论坛，更多的使用经济学方法和观念，并无可厚非。当然，sungmoo兄对其中的“观点“或“方法“有不同意见，也欢迎参与讨论。

我是做医生的，对经济学所知无多。在我的观念里，经济学对卫生领域的研究，只适用于那些她该研究的或者有可能研究的。比方说控制非典，微生物学家研究病原体，流行病学家分析传染原，传播途径和传播特点。临床医生分析治疗方案，直接救治病人。而经济学家可以讨论其中的外部性，信息问题以及对经济造成的影响，采取何种措施更加在经济上有效率等等。

在同一个问题上，不同学科从各自的视角看问题，都是有益的，也是不能相互取代的。因此，经济学“侵入“卫生健康之邦，并不存在其他学科“归顺”的问题，即使其他学科想“归顺”，只怕经济学也接纳不了。这只是经济学自身视角的扩大，仅此而已。

对于器官交易和娼妓合法化的问题，用经济学方法来讨论，至少是有可能的，其间涉及的“伦理“，作为一种意识形态，早已经纳入了经济学的研究范围，尽管经济学对此的研究并不能取代伦理学本身。

参阅：http://bbs.efnchina.com/dispbbs.asp?boardID=92521&ID=423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