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轩鸽：税理如天——读李炜光《税收的逻辑》

辛卯兔年，确实税事连天。

然而奇怪的是，中国财税出版界直到入冬，依然一片沉寂，未见有分量、有深度、有影响的著作问世。所幸的是，2012年元旦前夕，总算看到了一丝亮光。这份迟到的欣喜，原是由当下中国最具思想力的财税学教授李炜光先生与世界图书出版公司联袂奉献。因此，也一扫本年度中国财税出版界的晦气，并为贫弱的中国财税出版界赢得了一点点职业的尊严。

李炜光先生作为中国财税学界最早探索文明税收治理方略、注重从宪政角度研究财税问题的专家，与其它学院派专家最大的不同是，它不仅长期沉潜财税基础理论与财税史研究，而且时刻不忘财税研究的现实问题，特别是当下中国财税治理面临的根本性、方向性重大问题的探索思考。更为难得是，他的研究不仅仅在于寻求一个文明健康优良税制的本有气象，还在于他善于将深奥的税理，通过明白晓畅的语言，灵活的文体，及时传达给千千万万的民众，启发引导社会各界，特别是广大纳税人认识真正的税理是什么。

这个税理，他显然已经求索了好久，说了不少。而这些被他不断重复和论证的税理，就收入在这本《税收的逻辑》，以及此前由河北大学出版社出版的《李炜光说财税》一书中。因此，他的财税智慧、财税情怀，以及对优良财税的信仰，也就通过这两本书可以集中观照和了解。就新近出版的《税收的逻辑》而言，李先生旨在告诉我们，一个文明健康优良财税体制的价值基础究竟在哪里？怎样的财税体制才是优良的，才是文明社会值得追求的？衡量一个财税体制优劣的终极标准究竟是什么？财税体制的主体应该是谁？也就是说，一个优良的财税体制该由谁来主导？在征纳关系中，谁才是真正的主导者？政府如何征税、如何用税的权力究竟来自哪里？笔者认为，他真正要告诉我们的是：《税收的逻辑》，其实就是税收的价值逻辑，或者说就是税收价值的逻辑。他引导我们思考的问题是：一个优良财税体制的价值导向系统究竟应该是什么？笔者认为，全书十四章近三十万字，就是要转告我们这个税理。至于李先生殷切告诉我们的税理，是否绝对正确，是否唯一，我们暂不追问，但李先生这种矢志追求税收整理的精神，确为当世稀有，值得每一个财税学人遵从。事实上，笔者可以揣摩，在李先生心里，这个税理，显然高于万里长天，是任何一个文明社会的税收治理都应该敬畏遵从的大道原则。至少在他看来，一个文明健康，优良人本的财税体制本就应该这样，非这样不可。

李先生的用心，或许在一个仅仅专心于财税技术问题的研究者或实务工作者来看，意义不那么直接和重大。但是，毋庸讳言，恰恰正是这些看似距离我们眼前工作生活较远的问题，一直决定制约着当下中国社会财税体制改革与转型的总体思路、目标，及其具体策略与方法。这些问题如果得不到足够的重视与解决，中国财税体制的现代化转型将会阻力重重，路途漫漫，不知还要在黑暗摸索多久。这份用心，我们可以从全书十四章的标题略知一二：“纳税人的权利”一章告诉我们一个优良税制的根本目的和归宿在哪里？“谁来决定税权”一章，则在告诉我们一个优良财税体制的决定权究竟应该属于谁？关于“阳光预算”几章，则在告诉我们，一个优良财税体制应该怎样花纳税人的税款？而且，他时刻不忘回到现实。在下篇“税感时代，何去何从”中安排的几章，则在告诉我们，面对当下尚不完善的财税体制，我们应该怎样改革？现实的策略与智慧是什么？……

作为一名以读书、著述为基本生活方式的业余学人，工作之余，读书、著述当然也是自我拯救、奉献社会的主要途径和方式。因此，能有一本好书捧读，当是人生惬意幸福之一大幸事，如果能够幸而通过自己的阅读与推介，让更多的人节省读书选择之苦，便是另一番可遇不可求的大功德了。坦率地税，在快餐文化时代，值得一个人把一本书读到寂静之时的好书实在太少，更何况要大海里捞针般地搜寻翻检。但话说回来，只要你是一个真正的好读书之人，要找到自己锥心需要的好书虽难，也不是没有可能。问题或在于，我们是否有心，是否真诚。

可以说，2011年笔者读书比较繁杂，但不揣冒昧，能留下深刻影响的著作并不多，而这本《税收的逻辑》一书，至少当是诸多已出版财税类书籍中最值得关注的大著之一。它的价值或在于，能让我们跳出当下看财税，跳出中国看财税，穿越表象看财税，其视角与结论，常常给人以醍醐灌顶之惊喜。而且，不论是对税务系统的工作人员，还是对社会各界读者，其启示和唤醒作用都不容忽视。

税理如天，税道幽深。是良税，必有其造化天成的气象与景观。求道悟道，也是任何一个文明税收治理体系的内在要求。规律不可违背，常识不可悖逆。请与《税收的逻辑》结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