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开发性金融沟通政府与市场

现任国家开发银行董事长的陈元，被西方称为“最有现代金融理念的银行家”，被视为中国开发性金融业的开拓者和先行者。这些年来，陈元一直在实践中探索开发性金融。他主持下的国开行，也正是开发性金融在中国的实践者和推动者。他的新作《政府与市场之间：开发性金融的中国探索》，正记录了他思考和摸索的成果。

据陈元的解释，开发性金融，介乎商业性金融和政策性金融之间，以服务国家战略为宗旨，以中长期融资为手段，依托国家信用，通过发行金融债券筹集大额资金，以市场化方式支持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也就是说，陈元选择国开行，其实是在政府与市场之间跳舞，是戴着镣铐的，既有政府支持的优势，但这种优势稍不注意会变成束缚舞姿的“镣铐”；也有市场运作的灵活，但市场又往往与政府的指令相悖，因为市场有自身的运营规律，总是要竭力摆脱政治的干扰。

让人感佩的是，经过这些年来的探求，陈元找到了一种相对合理的方式，来解决政府与市场之间的天然矛盾。他认识到，开发性金融与商业性金融有个重要区别，即要利用开发性金融来建设市场，而不是单纯利用市场，国开行也就不等于商业银行。因为国开行是把国家信用证券化，筹来的资金用在公众利益上，用在国家战略上，而不是用在一般的商业性项目上。

相比而言，商业性金融主要是运用和依靠成熟市场，以实现自身利润最大化为目标，难以在金融资源配置上充分体现国家战略和政府意图。开发性金融把自身发展与经济社会发展统一起来，以市场化方式缓解瓶颈制约，通过主动建设市场，使空白、缺失的市场逐渐发育成熟，为商业银行铺路搭桥，服务的领域更宽、效率更高。开发性金融，不以盈利最大化为目标，也不以市场份额最大化为目标，而是以服务国家发展战略和实现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为目标，往往可以发挥引领和先导的作用。

陈元是在1998年3月出任国开行行长的，当时国开行的不良贷款率是32.6%。《华尔街日报》曾有一篇文章描述1998年之前的国开行说：这家银行已经将大多数的原始资金消耗殆尽，坏账堆积如山，并且一向对政府的项目言听计从。要改变这种现状，绝非易事。在陈元的力主推动下，在服务国家战略中，经过十余年的努力，国开行依托政府信用，坚持市场化改革，将政府的力量和市场的机制有机结合起来，在实践中逐步形成了“开发性金融”理念，逐渐探索出了一条有中国特色的银行改革与发展模式，丰富了中国金融改革的内涵。这些探索大致有体现在几个方面：一是担当国家基础设施、基础产业、支柱产业建设的主力银行，融资推动中国的城市化和工业化进程。二是致力于普惠金融建设。目前，国开行已成为中国最大的保障房建设银行、最大的助学贷款银行，在水利建设、中小企业、应急贷款等领域也是主力银行。三是大力支持中国企业“走出去”，成为中国最大的对外投融资合作银行。而国开行自身也由此发展壮大，实现“一升一降”：资产总额由1997年年底的3811亿元升至2008年年底的37227亿元，不良贷款率由1997年年底的42.7%降至2008年年底的0.97%，本息回收率99.74%，连续9年保持国内外先进水平。

在《政府与市场之间》中，陈元以自述的方式，首次披露众多重大投资决策出台的过程，固然非常吸人眼球，但笔者以为，这本著述的最大意义，还在于在当前中国改革正向纵深地带延伸的背景下，以国家开发银行的实践，印证一个道理，即必须坚持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本质要求。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金融发展的根基在于实体经济，金融业只有与实体经济全面地、深入地结合在一起，才能实现相互促进、共同发展。当前，全球经济复苏道路艰难曲折，国内经济面临下行压力。中国经济要实现“稳中求进”，就必须全面提高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质量和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