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交银经济学家论坛会议综述

2009年11月14日，由交通银行与中国金融40人论坛发起主办的第二届交银经济学家论坛在福州市隆重举行。来自国家有关部委、知名高校、金融机构的十多位著名专家学者，对国际金融危机及金融监管进行了反思，对宏观经济金融形势进行了分析展望。

关于国际金融危机及金融监管

中国金融40人论坛学术委员会主席、中央汇金投资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谢平对金融危机后金融监管理论和体制进行了梳理和反思，重点分析了五个方面的问题：一是金融业的高管薪酬该不该管，限薪的理论基础何在。二是金融机构是不是越大越好，业务做的是不是越多越好。三是关于资本充足率监管的问题。四是关于危机机构的处理机制问题。五是危机处理中欧美国家采用国有化手段问题。他认为，在下一步的理论和实践中，需要联系国际和国内的实际状况对这些问题进行深入研究，推动相关理论和实践的发展。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部副部长魏加宁回顾了金融发展理论的演变，在此基础上认为金融安全网不健全是导致金融危机的根本原因。发展中国家在金融自由化的过程中，发达国家在金融创新的过程中，没能够及时地调整和健全金融安全网，金融安全网存在漏洞，主要表现为中央银行缺乏独立性、金融监管体系不健全等等，这导致了金融风险甚至金融危机。东亚国家和美联储在金融危机前的金融发展状况，在这方面的表现都比较显著。因此，无论是发展中国家，还是发达国家，无论是西方国家，还是东亚国家，都必须加强金融安全网的建设，强化金融安全网的功能。即政府要把金融安全网建好，然后让市场自由运行。这好比杂技表演一样，只有下面有了安全网以后，运动员才可以放手表演。只有把金融安全网建立起来，金融机构市场准入就可以放开，然后才会有更多的金融机构来提供金融产品和服务。

国家外汇管理局国际收支司副司长管涛谈了对当前国际金融危机发展阶段的一些认识：一是危机的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最坏的时期已经过去了。二是金融恐慌过去了，金融市场出现了解冻的迹象，资本流动有活跃的趋势。三是美元传统的避险资产的角色，在金融危机趋于稳定的情况下削弱了。四是为了刺激经济而采取的扩张性的财政货币政策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从这四个方面的情况来看，可能在未来的一段时期，全球都会出现一个流动性相对比较充裕的情况。

关于明年宏观经济形势

与会专家学者对于明年宏观经济态势进行了热烈探讨，主要聚焦在三个方面：明年经济增长形状、流动性宽裕情况以及通货膨胀水平。

对于明年经济增长形状，广东金融学院中国金融转型与发展研究中心主任陆磊认为，从现在到明年会出现一个倒V型的经济增长。理由有两个：第一，政策拉动的作用在衰减。当前，无论是中国还是全球都在谈宽松的货币政策退出，而中国早晚也会退出宽松的货币政策，这就意味着政策拉动的衰减。第二，外需的拉动力不能达到我们之前的期望。全球贸易明年预计将出现2%的正增长，但仍然比2008年下降一成。鉴于投资和出口在中国经济增长中的主导地位，因此，可以预计中国经济今年三、四季度到明年一季度处于爬坡阶段，而明年一季度开始将进入一个下降通道。即便如此，他预期明年的经济增长会超过8%，甚至会超过今年达到8.5%。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黄益平和陆磊持相同的看法，认为明年的经济增长势头可能是先高后低。但他主要从外部风险的视角来分析，认为明年全球的经济形势实际不是非常乐观，特别是支撑美国经济增长的五个最主要的因素没有一个是可以持续下去的。北京师范大学金融研究中心主任钟伟预计明年经济增长四个季度分别是11%、11%、9%和8%，第一季度有可能是全年的高点。

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所长贾康表达了不同看法，他认为明年一季度甚至二季度不会出现往下走的状态。虽然由于今年第一、二季度基数较低，只要按照现在的势头往下走，明年GDP指标同比就应该表现比较高，但并不意味着明年三、四季度就会往下走。我们有信心有能力让GDP指标保持稳定。交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连平的观点更为乐观，他认为从同比来看明年一季度、二季度是比较高的两个季度，但是对于全年增长，他认为是9%以上，甚至10%左右GDP的增长也是可以达到的。

对于流动性宽裕情况，陆磊认为明年中期是流动性拐点。这是结合造成中国流动性的三大因素来分析的。第一，贸易顺差的衰减预计仍将持续，加之由于人民币升值从而进口的增长速度仍然会超过出口的增长速度，于是经常账户顺差所形成的基础货币的投放不用担忧。第二，由于美联储加息，美元汇率会在目前到未来的一两个季度触底性反弹。热钱的流入未必是一个持续的、快速的、不可遏制的趋势，由热钱流入所形成的流动性过剩没有那么可怕。第三，今年前三个季度主要是因为货币乘数的上升，或者是信贷的增量投放所造成的流动性过剩，而这在明年或将难以持续。基于这样的一些理由，他认为明年一季度将出现流动性的峰值，在此之后流动性应该有所收紧。连平认为明年信贷增速肯定会比今年放慢，但是就增量来说，不会非常明显。明年流动性很充裕，也不会出现中期拐点。如果明年信贷有非常大的紧缩，这是经济承受不了的。今年新开工项目的总量和去年相比要增长70%、80%，明年不可能没有任何的新项目，还会有一系列的新建设项目推出；另外，民间的投资以及房地产投资现在也在开始增速加快，这些都构成银行信贷的强力支撑。他预计，信贷明年投放8万多亿元。

对于通货膨胀水平，钟伟持非常乐观的态度，认为明年没有通货膨胀。他预测明年通货膨胀率大概是3%到3.5%之间，其中两个点是翘尾因素，另外有1到1.5点的新涨价因素。2010的新涨价因素首先是农产品的涨价，其次是市政公共服务包括供水供电供气等等的涨价，再者是大宗商品进口的价格可能还会持续较高。连平认为明年物价会逐步的温和上涨，但是不排除在各种因素同时作用的情况下，会出现一轮物价短期内较快上涨的局面。

关于宏观调控政策走向

关于宏观调控政策的重点，陆磊认为应该从单纯的保增长、保稳定，转向保增长、调结构。他认为现在是调结构的最佳时期，如果不调结构，我们将面临政策衰竭所导致的明年经济增长的质量不尽如人意的状态。原因在于结构层面上出现了三个不利的变化：一是重工业增加值严格高于轻工业增加值。二是今年上半年所实施的家电下乡和汽车下乡政策，使得农村居民平均消费倾向已经达到91%，拉动余地已经很小。三是在内需当中，消费需求非常稳定，而投资需求爆发式增长，爆发式增长的后果是形成了未来金融风险。贾康非常赞成现在是调结构的良好时机，认为现在既摆脱了通货紧缩压力，又没有现实的通货膨胀压力，正好可以把政策的着重点向调结构、转方式、促改革方面转变。特别是，现在要下决心采取财税手段，比如调整资源税、房产税等，推动经济结构调整。

关于明年经济刺激政策是否退出，与会专家出现了较大的分歧。黄益平认为，是否退出是两个问题：第一，是否可以退出；第二，是否应该退出。他预计明年中期国际经济的增长速度将大幅回落，而现在国内的经济增长如果没有政府的刺激政策，可能还是很难保持8%的增长速度。考虑国内、国外的因素，政策退出可能有难度。对于第二个问题，他认为即使从调结构的角度来看，也还是应该保持一点扩张性的财政政策。为支持经济结构转型，扩张型的财政政策恐怕还是应该维持一段时间。连平也认为，调结构还是需要有比较宽松的财政政策。他特别强调了调整结构的重点区域和领域，认为汽车行业作为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柱产业，应该大力发展。

陆磊认为财政政策应该先于货币政策退出，因为财政政策快速的投放，导致货币政策的跟随。换句话说，只要财政政策不撤，它就需要融资工具，就需要向大项目融资。为了不使前期投入的项目烂尾，还要保持必要的追加投资和贷款投放，但不意味着在一个经济重新往上走的情况下，一个理性的、能反周期操作的政府，还应该适时提供宽松的财政货币政策。他认为非常宽松的财政货币政策在全球范围退出会是一个趋势，中国应顺应这一趋势。钟伟则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认为尽管现在大家讨论说经济刺激方案还没有退出，但这不是一个事实。包括欧美日以及中国在内，可能在财政政策上还没有退出，可能在货币政策的总体上还没有退出，但无论是美国还是中国在货币政策的数量工具上已经有了明显的退出的迹象，未来货币政策的价格工具也可能逐渐退出。